5、第五颗星_星光杳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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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、第五颗星

  只是没想到段星寒的眼光还挺专一。

  钟杳杳垂着头,思绪有些飘浮。

  杰西卡摇着食指,语气笃定:“我觉得不是这样,他一定还对你念念不忘!”

  “拉倒吧。”钟杳杳无奈地苦笑:“我看他是念念不忘想整我才对。”

  杰西卡想起上次没问出来的那个八卦,趁机追问:“你们为什么分手?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  “停停停、打住啊。”钟杳杳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停止的动作,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度,“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,真没什么好说的,我早忘了……啊,你在说什么,什么别说了?”

  话说到一半,钟杳杳发现杰西卡突然有些不对劲,不光挤眉弄眼,还跟她打哑谜。

  真是莫名其妙,又不是她想说的。

  就在这时,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阵低沉且略带嘲讽的声音——

  “钟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

  说话间,来人已经走到她身旁,隔着半臂的距离,漫不经心地看向她,眼神冰冷似利刃。

  一瞬间,所有的血液仿佛一起冲上头顶,钟杳杳只觉得双颊发烫,像着了火一般。

 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,慌乱地低下头没有回应。

  “哈哈哈哈好巧啊,段总你也在这散步呢。”杰西卡干笑了两声,试图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,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两个人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,外人根本无法干预,所以她适时止住话头,向后退了几步。

  段星寒淡淡地瞥了眼还在装鸵鸟的女人,继续说道:“钟小姐当年的一番‘肺腑之言’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敢忘,时刻铭记在心,需不需要我现在给你复述一遍?”

  钟杳杳咬牙忍耐着。

  眼前的男人一口一个“钟小姐”,摆明了是想和她撇清关系。

  为什么偏偏还要揪着那些陈年旧事不放?

 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,他现在还说那些没用的干嘛?

 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,段星寒自嘲道:“不知道钟小姐是记性太差真忘了,还是觉得过去的事情不值一提?”

  钟杳杳叹了口气,问:“有区别吗?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钟杳杳呼吸一窒,抬起头看他,微微有些错愕。

 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,段星寒轻扯嘴角,好心解释:“我希望钟小姐能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,这样一来,我这些年的辛苦才没有白费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钟杳杳张了张嘴,下意识地想要解释,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。

 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?

  告诉他,那些伤人的话就能当做没有说过吗?

  钟杳杳抿紧嘴唇,良久,她点头承认:“我没忘。”

  “很好。”

  段星寒说完转身离开,没有多停留一秒钟,估计是连多看她一眼都嫌烦。

  目送他走远,钟杳杳后退半步,整个人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,虚脱地靠在墙壁上,脸色发白。

  她闭着眼叹气,心想:完了,段星寒今天是来跟她宣战的。

 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一百种陷阱,就等着她往里面跳。

  杰西卡站在距离钟杳杳一米远的走廊拐角,她甩甩头,像是突然被人解除沉睡的魔咒,急匆匆地凑上来,语气很是急切:“段总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,什么肺腑之言?你们到底怎么了?你快跟我说说!”

  “……”

  钟杳杳觉得耳朵里装了一只四处乱撞的飞虫,几乎要将她的脑袋撞出一条裂缝,头疼得要爆炸。

  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回答杰西卡的问题,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。

  也许等她睡醒,头就不疼了。

  “改天吧。”钟杳杳费力地睁开眼,目光有些涣散,“我今天有点累,先回去了。”

  “哦,好。”杰西卡跟着她一起走到电梯口,看她脸色实在难看,不太放心,“你还好吗?要不要我送你回去?”

  “不用,我没事。”钟杳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,站在电梯里轻轻摇头。

  几秒后,电梯门慢慢闭合,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
  暮色四合,白色保姆车迎着橙红色的夕阳,缓慢地驶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。

  入口处是一段长长的陡坡,浅黄色的车灯跟着车身一起摇晃,迷离的光线不断地落在她的眼皮上。

  光影明灭间,她忽然记起多年前无数个夏日午后,她悄悄溜进他们班,就坐在他的座位后面,明目张胆地偷看他。

  闷热的午后,偶尔会有风,吹起淡蓝色的棉质窗帘,金灿灿的阳光从缝隙里钻出来,跳跃着落在她的眼皮上,也落在面前少年干净的侧脸上。

  那个时候,他可不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。

  他似乎是默许她呆在那里偷看他,只要她不主动惹事,他甚至还会大发慈悲地跟她说上几句话。

  这一举动对当时的她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,隔天她就带着自己的数学错题来找他请教。

  那个时候她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么的危险,只顾着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。

  以至于后来他们在一起,她经常被他逼着做题。

  她每次想拒绝的时候,都会被他拿当时的话怼回去:

  “你不是说最喜欢和我一起做题?怎么,都是哄我?”

  笨蛋,她当时气得想撞墙。

  谁会喜欢做数学题!

  明明是喜欢你啊!!

  段星寒你这个大笨蛋!!!

  车子在电梯口附近停下,这段回忆戛然而止,意识瞬间回笼,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晰。

  钟杳杳拍了拍脸颊,拿起包走下车。

  她好笑地摇头,到底谁才是笨蛋?

  七年,全身的细胞都换了一遍,他怎么可能还停在原地。

  真傻。

  他的阴阳怪气才是现实。

  钟杳杳盯着逐渐闭合的电梯门,无声问自己。

  ——我究竟在期待什么?

  翌日清晨,钟杳杳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。

  她强忍着一肚子火,扯开罩在头顶的被子,摸索着拿起手机。

  ——是医院打来的电话。看清楚来电显示,她的起床气瞬间消失。

  “喂,好的谢谢,我今天就过去。”

  挂断电话,她又低头看了眼时间。

  时间还早,但她现在也没心情再睡回笼觉了。

  医院打电话来催她交这个月的治疗费。

  最近因为段星寒,她倒真把这件事给忘了,今天都三号了,难怪医院来催。

  算起来,她上一次去医院看谢美华还是九月底。

  唉——

  钟杳杳抱着膝盖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  每次去医院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,因为无法预料即将面对的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。

  钟氏破产后,很长一段时间,谢美华的状态非常差,病情更是反复无常。

  谢美华发病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,除了胡言乱语,诅咒她以外,还会出现极端行为。

  有一次,谢美华差点失手把她掐死,要不是被查房的护士看到,她应该当场就断气了吧……

  现在回想起来,她还是心有余悸。

  钟杳杳抹了把脸,快速平复好心情,下床洗漱。

  等她出门时,太阳已经升得很高。

  秋日里难得的艳阳天,让原本沉闷的心情也悄然变得明朗。

  去医院前,钟杳杳特地绕到陈记,去买谢美华最喜欢吃的龙须酥。

  帝都有很多家陈记门店,但味道最正宗的还要数附中门口的这家百年老店,她以前在这里上学时,也经常光顾。

  今天是工作日,再加上现在恰好是学生上课的时间,校门口的窄巷里人影稀疏,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门口站着两三个闲聊的人。

  钟杳杳压低帽檐,快步走进窄巷。

  陈记的店面很小,小小的木质牌匾在一堆新奇别致的店铺招牌里显得很不起眼。

  “老板,麻烦打包两盒龙须酥。”

  钟杳杳站在店门口,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。

  店员弯下腰翻找了一会儿,又转身跑进后厨,几秒钟后,急匆匆地跑回来。

  “不好意思,今天的龙须酥已经全部卖完了。”

  钟杳杳正在输入金额,闻言手指一顿多打了一个零,差点支付成功。

  “卖完了?!!”她惊讶地抬起头,只觉得荒唐。

  现在的学生早就不爱吃龙须酥了,为了迎合现在的消费群体,陈记的龙须酥每天限量供应,饶是这样,也常常卖不掉。

  她下午来买都能买到,何况现在是上午九点,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买?

  “真卖完了!”店员小哥喃喃自语:“今天也是奇了怪了,有个大客户一口气定了一百多盒,把后厨准备的材料全用光了,我一会还要送过去,在什么凡星大厦……”

  钟杳杳叹了口气,转过身准备再去买点别的,不小心听到“凡星大厦”四个字,双腿立刻像灌满了铅,一步也迈不动。

  “你说要送去哪里?”她问。

  “淇园路的凡星大厦。”店员小哥挠着头说:“我还没去过呢,好像还挺远,我得导航过去。”

  不会这么巧吧。

  钟杳杳着急地追问:“这位客人姓什么?”

  “啊,我找找看。”店员小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迎着光仔细辨认,“找到了,预定的人是段先生。”

  呵。

  钟杳杳嘴角抽了下,他还真是闲!

  没事订这么多盒龙须酥干嘛?

  他又不爱吃甜食。

  店员小哥不明就里,询问道:“您认识这位先生吗?”

  “不认识。”钟杳杳连连摇头。

  “这样啊。”店员小哥似乎有些惋惜,“您要是认识就好了,他订这么多盒肯定吃不完,说不定还能免费送您两盒。”

  钟杳杳听了惊恐地瞪大双眼,转身走了。

  送她两盒?

  他应该更想送她上天吧!

  没买到龙须酥,钟杳杳只好就近买了点时令水果带去医院。

  谢美华住的医院是一家环境很好的私立医院,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全国闻名,相应的,费用也比其他医院高出不少。

  钟杳杳在缴费处付完这个月的治疗费,想着马上要进组,又连着往后多付了两个月。

  看着瞬间缩水的账户余额,她轻叹着将缴费单叠好装进包里。

  还好,今天谢美华的状态好的出奇,也算是有些心理安慰。

  钟杳杳坐在病床前,低头认真地削苹果。

  手中的削皮器刀口有些钝,不太好用,她削得很是吃力。

  因为害怕谢美华伤害自己,病房里锋利的物品全被护工收走了。

  “杳杳,你刚才过来,有没有看到花园里的海棠花?我听护工说,医院最近移植了一批新品种,秋天也能开花。”

  “啪——”苹果皮从中间断掉。

  钟杳杳捏紧削皮器从断口处继续往下削,她没抬头,回道:“我没注意,你想去看看吗?”

  “算了。”谢美华叹了口气,语气有些无奈:“陈医生不让我乱跑。”

  陈医生是谢美华的主治医师,因为她有偷跑的前科,陈医生明令禁止她离开病房,就算出去也要有两个护工陪同。

  钟杳杳沉默了一会,没有再说话,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。

  谢美华接了苹果,委屈地看着她,欲言又止:“我想……在病房里放个花瓶。”

  见女儿皱眉,她像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,嚷嚷着:“我好久没有看到鲜花了,能不能帮我和陈医生求求情。”

  陈医生才不会管这么多,是她打着医生的名号让护工把花瓶收走。

  钟杳杳在心里叹气,她知道谢美华喜欢花,之前病房里每周都会换一次鲜花,要不是有次她无意间发现枕头底下藏着一片碎玻璃……

  “好不好嘛。”

  袖口被人扯住,谢美华极其罕见地冲她露出撒娇的表情,急得眼睛都开始泛红,“杳杳,妈妈求求你。”

  也许是这个难得的艳阳天实在太过美好,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;也许是这颗心已经奔波太久太久,好不容易再一次落入名为家的土壤里,变得柔软又多情。

  她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,她实在太渴望这种感觉,满腔的柔情满溢,一时间头脑有些发热。

  “好。”钟杳杳点点头,爽快地答应:“我想办法拿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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