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篇（六）朕不能死，朕要等着将军回来
阵痛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。
朝歌浑身都已经疼得被冷汗湿透，身下的褥子也都浸了水一样。
他紧紧地抓着两侧的被子，死死咬着牙关。
“陛下，必须要动刀子了，不然再拖下去，孩子怕是要在腹中咽气了。”
姚大夫摇头叹息，他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，做了最坏的打算。
实在不行，他也只能舍弃这个孩子，全力保住大人。
这是他行医多年的习惯，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，他都会以大人为先。
所以民间有的是名门贵族的妇人花重金去请他接生。
“不…不行，将军他还没回来，朕不能！”
朝歌轻轻张开痛到发白的嘴唇，用着无比虚弱的语气说着斩钉截铁的话。
他摇着头，然后就没了力气一般，偏着脑袋看向门口。
那是他说的都是气话，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生将军的气，当他死在外面呢。
手中捏着的那个字条已经皱巴巴得不像话，被汗液淋湿后里面的字迹也模糊了。
他好像打开再看一眼，可是他没力气了，真的太疼了。
“将军他还远在北疆，如今战况不明，陛下的密诏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他手上，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，还是请陛下配合在下。”
姚大夫努力劝说着朝歌，虽然他力求保住大人，可并不代表他就对孩子不管不顾。
更何况，他知道这个孩子对于陛下，对于整个大祁来说，都有着非凡的意义。
“朕，不，姚大夫，我求求你了，让我再等等，再等等行么？”
朝歌眼角流出一滴泪来，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，可此时就是忍不住，未带哭腔，眼泪就已经自己跑了出来。
他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，心中是深深的无助。
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。
突然之间，他真的觉得自己好脆弱，比之以前任何一次面对事实的时候都要脆弱。
就连当初那个李家村，一无所有的小小孩童都比此刻的他自己要坚强。
或许是，他已经拥有过很多，所以在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，倍感失落。
前段时候，暮歌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，杜九去找他，直到眼下也没有找到。
而将军更是远在天边，生死未卜。两个人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。
“真的不能再等了，陛下！您，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？”
姚大夫跪了下来，他不明白朝歌为什么这么执着。
他想等着将军从北疆赶回来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。
“生孩子本就九死一生，朕怕一旦开膛破肚，挺不过去，就没命看将军回来了。朕不敢赌，怕再也看不到他最后一面了。姚大夫，求您想办法，再让孩子在腹中多留两日，就两日，将军他一定会赶回来的！”
朝歌趁着阵痛刚过去一阵，稍稍送来了抓着被子的手，深深地呼了几口气说道。
他知道，除了这个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，就是若远在边疆的将军，知道了他难产而死的消息，怕是根本不会存活着的心思回来了。
他必须要撑住，无论如何也要撑住，撑到将军回来。
届时，不管姚大夫和那些太医有什么要求和提议，他都会乖乖配合。
“陛下，老夫行医多年，这种情况下，只有女子催着让老夫施针让孩子快点出来了。却未曾见过，还有想让孩子多留两天的……”
姚大夫拿出自己的药箱，从里面取出一块干净的长布，里面装满了各种银针。
有直的，有弯的，他把那排最细的针依次放在烛火上方，烧过一遍消毒。
他真是嘴硬心软，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同意这种要求，可还是忍不住答应了陛下。
“多谢大夫。无论事成与否，朕都重重有赏。若是朕没挺过去，先走一步了，赏赐记得找吉祥公公要。”
朝歌闭上眼睛，任由姚大夫掀开他的被子后衣袍，在那光滑凸起的孕肚上被扎满各种银针。
※
北疆。
顾知礼把那张密报塞进了怀里，杀得双眼通红。
无数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，快要把他糊成一个血人，脸上都快结了厚厚一层血痂。
一柄沉重的长剑，所到之处，皆是伏尸一片，哀嚎四起。
他就像一尊杀神，永远不知疲倦一样，哪怕身边的人全部倒下，他也不会倒下。
没人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，只能看到他在不断地收割人命。
那些人终于逐渐感到害怕起来，他们觉得这路数，似乎很熟悉。
在很多年前，也曾有这么一个人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。
那个人。
不，他根本不是人。
是地狱里杀出来的修罗。
这世上只有那个人配得上称战神二字。
顾知礼。
只有顾知礼才有这种骇人的本领，让所有行军打仗之人都闻风丧胆。
“将军，看！是西夏，西夏的援军来了！耶律大王派人来救我们了！”
一个小士兵拼尽全力杀到顾知礼的身边，兴奋地呐喊着，却在刚说完就被一剑射穿，从马上跌了下来。
他们原本不用这么吃力的，在这位将军的部署下，想打赢这场仗根本没有如此艰巨困难。
他们中很多有能力的将领，都是顾知礼一手带出来的。而这位将军的作战习惯和手法，和顾将军颇为相似，所以他们能很快地适应，并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在一开始取得几场重大胜利后，朝中便有一些大臣故意使坏，背后搞一些小动作，害得他们痛失拼死夺来的优势。
若不是西夏的援军来得及时，恐怕这场仗，就要无人生还了。
看来那位西夏大王耶律和扈，是当真心疼这个弟弟。
“杀！！！”
听到援军已到，所有剩下的士兵瞬间情绪高涨，比之刚才的颓丧和疲累，又涨了数倍士气。
顾知礼的马被活活累死了，他就下来去和那些人厮杀。
最后，一步一个血脚印，朝着大祁京城的方向。
朝朝，一定要平安等我回来，我就快回来了，你不要怕。
※
西夏营帐。
“我都说了，王兄不可能答应你回去的。”
耶律和陆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男人，突然有几分心里不是滋味儿。
其实他们俩都是同一种人，爱而不得，还要假装大度。
最开始他讨厌上官泠月的心机深沉，诡计多端。
可后来他慢慢发现，无论是一个多么阴诡狠辣的人，在爱上一个人时，都是卑微渺小的。
那颗赤诚之心，也因着他本身所犯下过的错，而被人肆意践踏之后还能痛痛快快地说一句活该。
“耶律和陆，你不知道，他其实最胆小了。现在他肯定很害怕，他虽然是皇帝，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你知道吗？”
“要是这种时候，有人想要害他，他该怎么办？等着宫里的那群宫女太监为他出谋划策吗？”
“他已经危在旦夕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！哪怕已经晚了，我也想见他最后一面……算我，求你了。”
上官泠月高昂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，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耶律和陆说话。
平时不是爱答不理，就是出言讽刺，偶尔还会用些小计谋偷偷算计他一番。
“你就这么在乎他？他到底有什么好，值得你们一个两个，命都不要了的，也要护着他？！”
耶律和陆愤恨转身，狠狠地一箭射在了上官泠月背后不远的地方，恨不得一箭了结了他。
他都在尝试着放下了，不该奢望的人，再怎么努力也没用。
有些事情，是真的讲究先来后到的。下辈子，他一定要比那个人，先遇到。
“耶律和陆，我求你了。”
上官泠月突然掀开那白袍子，对着耶律和陆直直跪了下来。
他前世为了讨饭吃，跪过无数人。所以这一生，他格外珍惜自己的这双膝盖。
至今为止，他只跪过君主，高堂。还是在遇到大事正式行礼的时候。
“我调查过，过去那个小皇帝确实对你挺好的，把你留在皇宫里两年。可那都是因为你和顾知礼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，如今，你的脸也毁了，你觉得他还想见到你吗？”
“又或者是，你带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回去了，能起到什么作用？”
“退一万步，就算你没有毁容，他看见你这张脸，把你当成替代品，心满意足了。可正主一回来，你立马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“上官泠月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，拿得起，放得下。”
耶律和陆和他推心置腹地说着这些话，是真的希望他能放下。
他看上官泠月每日坐在草原上，看着那些牛羊，本以为他看着辽阔天地已经心胸开阔了。
没想到，这么久了，他还是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，锁在那个小小的囚笼里。
“那你呢？那你放下了吗？”
“耶律和陆，你喜欢顾知礼，你骗得了别人，但是骗不了我。”
“你这么恨我，这么折磨我，不就是想为了给你的心上人报仇泄愤么？看着我痛苦，你应该会很开心吧。”
“也罢，既然如此，我就不求你了。愿耶律将军好自为之。”
上官泠月的确被戳中了痛处，他是想过，哪怕自己被当做替身，也愿意一辈子守在朝歌身边。
可现在，他连这张容貌都毁了。他的小朝儿，也不再需要他了。
现在朝歌最想见的，应该是顾知礼，而不是他吧。
耶律和陆说得对，他去了，又有什么用呢？说好了不会打扰的，现在却又这么可笑地……
“上官泠月！你等一下！”
耶律和陆突然从背后叫住他。感谢名单明天统计，大家别忘了领新年粉包，爱你们?
凛冬散尽，星河长明，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胜意，健康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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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紧紧地抓着两侧的被子，死死咬着牙关。
“陛下，必须要动刀子了，不然再拖下去，孩子怕是要在腹中咽气了。”
姚大夫摇头叹息，他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，做了最坏的打算。
实在不行，他也只能舍弃这个孩子，全力保住大人。
这是他行医多年的习惯，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，他都会以大人为先。
所以民间有的是名门贵族的妇人花重金去请他接生。
“不…不行，将军他还没回来，朕不能！”
朝歌轻轻张开痛到发白的嘴唇，用着无比虚弱的语气说着斩钉截铁的话。
他摇着头，然后就没了力气一般，偏着脑袋看向门口。
那是他说的都是气话，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生将军的气，当他死在外面呢。
手中捏着的那个字条已经皱巴巴得不像话，被汗液淋湿后里面的字迹也模糊了。
他好像打开再看一眼，可是他没力气了，真的太疼了。
“将军他还远在北疆，如今战况不明，陛下的密诏不知道有没有送到他手上，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，还是请陛下配合在下。”
姚大夫努力劝说着朝歌，虽然他力求保住大人，可并不代表他就对孩子不管不顾。
更何况，他知道这个孩子对于陛下，对于整个大祁来说，都有着非凡的意义。
“朕，不，姚大夫，我求求你了，让我再等等，再等等行么？”
朝歌眼角流出一滴泪来，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，可此时就是忍不住，未带哭腔，眼泪就已经自己跑了出来。
他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，心中是深深的无助。
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。
突然之间，他真的觉得自己好脆弱，比之以前任何一次面对事实的时候都要脆弱。
就连当初那个李家村，一无所有的小小孩童都比此刻的他自己要坚强。
或许是，他已经拥有过很多，所以在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，倍感失落。
前段时候，暮歌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，杜九去找他，直到眼下也没有找到。
而将军更是远在天边，生死未卜。两个人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。
“真的不能再等了，陛下！您，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？”
姚大夫跪了下来，他不明白朝歌为什么这么执着。
他想等着将军从北疆赶回来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。
“生孩子本就九死一生，朕怕一旦开膛破肚，挺不过去，就没命看将军回来了。朕不敢赌，怕再也看不到他最后一面了。姚大夫，求您想办法，再让孩子在腹中多留两日，就两日，将军他一定会赶回来的！”
朝歌趁着阵痛刚过去一阵，稍稍送来了抓着被子的手，深深地呼了几口气说道。
他知道，除了这个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，就是若远在边疆的将军，知道了他难产而死的消息，怕是根本不会存活着的心思回来了。
他必须要撑住，无论如何也要撑住，撑到将军回来。
届时，不管姚大夫和那些太医有什么要求和提议，他都会乖乖配合。
“陛下，老夫行医多年，这种情况下，只有女子催着让老夫施针让孩子快点出来了。却未曾见过，还有想让孩子多留两天的……”
姚大夫拿出自己的药箱，从里面取出一块干净的长布，里面装满了各种银针。
有直的，有弯的，他把那排最细的针依次放在烛火上方，烧过一遍消毒。
他真是嘴硬心软，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同意这种要求，可还是忍不住答应了陛下。
“多谢大夫。无论事成与否，朕都重重有赏。若是朕没挺过去，先走一步了，赏赐记得找吉祥公公要。”
朝歌闭上眼睛，任由姚大夫掀开他的被子后衣袍，在那光滑凸起的孕肚上被扎满各种银针。
※
北疆。
顾知礼把那张密报塞进了怀里，杀得双眼通红。
无数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，快要把他糊成一个血人，脸上都快结了厚厚一层血痂。
一柄沉重的长剑，所到之处，皆是伏尸一片，哀嚎四起。
他就像一尊杀神，永远不知疲倦一样，哪怕身边的人全部倒下，他也不会倒下。
没人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，只能看到他在不断地收割人命。
那些人终于逐渐感到害怕起来，他们觉得这路数，似乎很熟悉。
在很多年前，也曾有这么一个人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。
那个人。
不，他根本不是人。
是地狱里杀出来的修罗。
这世上只有那个人配得上称战神二字。
顾知礼。
只有顾知礼才有这种骇人的本领，让所有行军打仗之人都闻风丧胆。
“将军，看！是西夏，西夏的援军来了！耶律大王派人来救我们了！”
一个小士兵拼尽全力杀到顾知礼的身边，兴奋地呐喊着，却在刚说完就被一剑射穿，从马上跌了下来。
他们原本不用这么吃力的，在这位将军的部署下，想打赢这场仗根本没有如此艰巨困难。
他们中很多有能力的将领，都是顾知礼一手带出来的。而这位将军的作战习惯和手法，和顾将军颇为相似，所以他们能很快地适应，并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在一开始取得几场重大胜利后，朝中便有一些大臣故意使坏，背后搞一些小动作，害得他们痛失拼死夺来的优势。
若不是西夏的援军来得及时，恐怕这场仗，就要无人生还了。
看来那位西夏大王耶律和扈，是当真心疼这个弟弟。
“杀！！！”
听到援军已到，所有剩下的士兵瞬间情绪高涨，比之刚才的颓丧和疲累，又涨了数倍士气。
顾知礼的马被活活累死了，他就下来去和那些人厮杀。
最后，一步一个血脚印，朝着大祁京城的方向。
朝朝，一定要平安等我回来，我就快回来了，你不要怕。
※
西夏营帐。
“我都说了，王兄不可能答应你回去的。”
耶律和陆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男人，突然有几分心里不是滋味儿。
其实他们俩都是同一种人，爱而不得，还要假装大度。
最开始他讨厌上官泠月的心机深沉，诡计多端。
可后来他慢慢发现，无论是一个多么阴诡狠辣的人，在爱上一个人时，都是卑微渺小的。
那颗赤诚之心，也因着他本身所犯下过的错，而被人肆意践踏之后还能痛痛快快地说一句活该。
“耶律和陆，你不知道，他其实最胆小了。现在他肯定很害怕，他虽然是皇帝，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你知道吗？”
“要是这种时候，有人想要害他，他该怎么办？等着宫里的那群宫女太监为他出谋划策吗？”
“他已经危在旦夕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！哪怕已经晚了，我也想见他最后一面……算我，求你了。”
上官泠月高昂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，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耶律和陆说话。
平时不是爱答不理，就是出言讽刺，偶尔还会用些小计谋偷偷算计他一番。
“你就这么在乎他？他到底有什么好，值得你们一个两个，命都不要了的，也要护着他？！”
耶律和陆愤恨转身，狠狠地一箭射在了上官泠月背后不远的地方，恨不得一箭了结了他。
他都在尝试着放下了，不该奢望的人，再怎么努力也没用。
有些事情，是真的讲究先来后到的。下辈子，他一定要比那个人，先遇到。
“耶律和陆，我求你了。”
上官泠月突然掀开那白袍子，对着耶律和陆直直跪了下来。
他前世为了讨饭吃，跪过无数人。所以这一生，他格外珍惜自己的这双膝盖。
至今为止，他只跪过君主，高堂。还是在遇到大事正式行礼的时候。
“我调查过，过去那个小皇帝确实对你挺好的，把你留在皇宫里两年。可那都是因为你和顾知礼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，如今，你的脸也毁了，你觉得他还想见到你吗？”
“又或者是，你带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回去了，能起到什么作用？”
“退一万步，就算你没有毁容，他看见你这张脸，把你当成替代品，心满意足了。可正主一回来，你立马什么都不是了。”
“上官泠月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，拿得起，放得下。”
耶律和陆和他推心置腹地说着这些话，是真的希望他能放下。
他看上官泠月每日坐在草原上，看着那些牛羊，本以为他看着辽阔天地已经心胸开阔了。
没想到，这么久了，他还是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，锁在那个小小的囚笼里。
“那你呢？那你放下了吗？”
“耶律和陆，你喜欢顾知礼，你骗得了别人，但是骗不了我。”
“你这么恨我，这么折磨我，不就是想为了给你的心上人报仇泄愤么？看着我痛苦，你应该会很开心吧。”
“也罢，既然如此，我就不求你了。愿耶律将军好自为之。”
上官泠月的确被戳中了痛处，他是想过，哪怕自己被当做替身，也愿意一辈子守在朝歌身边。
可现在，他连这张容貌都毁了。他的小朝儿，也不再需要他了。
现在朝歌最想见的，应该是顾知礼，而不是他吧。
耶律和陆说得对，他去了，又有什么用呢？说好了不会打扰的，现在却又这么可笑地……
“上官泠月！你等一下！”
耶律和陆突然从背后叫住他。感谢名单明天统计，大家别忘了领新年粉包，爱你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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