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節_這個師妹明明超強卻過分沙雕[穿書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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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節

  謝蘊昭露出沉痛之色。她略低著頭,垂著目光,和謝朗說,自己是樂水郡謝氏家仆之子,受了先謝老爺恩典,自幼習武讀書,後來還被免去奴籍,可以自由在外行走。後來謝氏遭難,老父追隨主家而去,自己則來不及趕回去,至今想來都十分心痛。

  謝朗恍然,欣慰一笑。像知道原來路邊這條得力的看家犬,竟然出自自家狗崽的那種真誠的欣慰。

  也就徹底不再盤問了,令衙役帶謝蘊昭和方小郎君下去,方大夫等人早就在縣衙外恭候了。

  臨別了,謝朗卻又開口,說:“樂水郡乃我謝氏祖地,先謝叔公與我係不出五服的血親。你既是叔公家仆之子,便起個字叫忠行吧。”

  謝蘊昭在心裏深呼吸。

  謝朗的先謝叔公,也就是謝老爺,就是那個將她撫養長大、平時威嚴肅穆轉身卻會巴巴地拿了糖哄她、給她講故事又被她揪胡須卻不忍心推開她的外祖父。

  她心裏想,去你叉的忠行。

  抬起頭,一臉忠仆之後的憨厚、驚喜的微笑。

  “多謝謝老爺賜字!忠行感激不盡!”

  謝朗老爺終於是徹底滿意地笑起來了。

  出了縣衙,焦急等候已久的方夫人就撲上來,拉著方小郎左右檢查半天,這才徹底放聲大哭,一麵哭一麵心疼小孫孫,還要含著淚不停感謝縣令老爺、感謝謝蘊昭。

  徐娘子、魯七幾人也守在外麵,看見謝蘊昭平安無事,都各自鬆了口氣,徐娘子還急紅了眼,帶著哭腔說真是急死她了。

  居然連石無患都在。他獨自一人,竟也像是剛從縣衙出來。他身邊沒見溫娘子,看向謝蘊昭的眼神十分複雜。謝蘊昭對他拱拱手,他便也回一個拱手,然後一言不發地離去了。

  “方大夫人呢?”謝蘊昭左右看看,有些奇怪。

  方夫人好不容易止了些淚,聞言又開始揩眼睛。

  “他之前以為阿決回不來,氣急攻心,一下暈死過去,現在都還沒醒!”方夫人也通醫理,眼睛通紅,“我怕他、我怕他……”

  謝蘊昭摸摸懷裏小盒子。裏麵裝著延壽丹。

  “我送夫人和小郎回去吧。”她笑笑,“說不定一聽見小郎的聲音,方大夫就好啦。”

  [因受托人自行領悟拔刀俠精神,獎勵抽獎機會+1,點亮星星+1

  受托人受托人累積抽獎機會:1次

  累計點亮星星:5顆]

  謝蘊昭瞅著抽獎機會,一時心癢,默念一聲:抽獎!

  [抽獎中……受托人獲得:

  雙倍的快樂(技能):一次性的技能,使用後可以將一根糖葫蘆變為兩根,令受托人獲得雙倍的快樂。]

  謝蘊昭抽抽嘴角,痛下決心今後一定不能手癢。不是歐皇就不能單抽,前人誠不我欺。

  幾人往城西去了。城西方家躺著個昏迷中也愁眉不展,冷不丁還要喃喃一句“我的小孫孫”的老頭;他不知道,自己即將延壽十年。

  東海縣這個波瀾恒生的夜晚,終於是漸漸又安靜下去了。

  作者有話要說:

  相認……唔,如果把“相認”理解成說開,那得再等等,差不多到卷一結束的時候。

  但是如果理解成知道,那兩邊都是知道的。

  第9章機緣

  她好像夢到了小時候。

  泰州樂水郡,首府七川縣,但更多人叫它玉帶城。

  水澤遍布,玉帶蜿蜒,小舟逶迤出一串清淩淩的歌聲。

  她抱著一串菱角,挽起的褲腿還沒放下,鬼鬼祟祟繞到後院,熟練地翻過牆去。

  “長樂!你又偷跑出去玩了。十篇大字寫完了嗎?”

  她蹲在牆頭,脖子上掛著菱角,僵硬地幹笑幾聲。菱角上最後一點還沒蒸發的水珠滴落在青色的瓦片上,立即又被太陽烤幹了。青瓦亮亮的。

  牆下站著個麵目模糊的少年,玉石小冠、褒衣博帶,手裏拿一卷書籍,正望向她。

  “……我馬上就寫完了。”她心虛地說。

  “是吃完菱角才要開始寫第一篇吧。”

  少年好像笑了笑,對她張開手。

  “快下來。”

  她帶著菱角一起跳下去,像一個大型的皮球重重彈出去。麵容模糊的少年接住她,“呀”了一聲,有些嫌棄地說,她把他衣服上熏的淡香都沾上了水腥味。

  “哪裏像個女郎?連平常的小郎君都沒你調皮!”

  卻在接下來一個個給她剝菱角。

  “可我才5歲呀,外祖父說了,就是要玩的!”

  少年動作一頓,忽然歎氣,好似悵然若失。

  “是啊,5歲。你這小不點兒給我當妹妹倒不錯,可……”

  她不服氣:“5歲怎麽啦?”

  他扯了扯她的小辮兒,說:“聽說平京城裏,你那本家的兄長5歲時已經能作詩,你會嗎?”

  “我當然會……會作順口溜!”

  他搖搖頭,又搖搖頭。剝了個菱角遞給她,又在最後關頭忽然收回手塞自己嘴裏了,然後哈哈地笑起來。

  “我得再等你至少十年啊,你這傻乎乎又貪玩的小不點兒。”

  玉帶城的初夏到深秋,家裏後院的梨樹下總是擺一張躺椅,邊上是石桌石凳。桌麵上還有一張木製棋盤,黑白的棋子擺成殘局,供人在梨花或梨葉飄零中慢慢琢磨。

  遇上發病的時候,他會在躺椅上蜷著。

  盛夏的玉帶城驕陽似火,他卻不停地發著抖,縮在躺椅上一聲不吭。

  她坐在躺椅邊,捧著當朝名士的詩集,一首接一首地念。念一首,抬頭看看他。

  “你……很難受嗎?”

  他一直緊緊地抓著她的衣擺,呼吸急促,卻在竭力平靜。

  “……還好。”過了一會兒,他才發出聲,“比以前好過很多。以前……會痛得砸東西、大吼大叫、滾來滾去,還會用頭撞牆。”

 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。

  “很難看的。一定會嚇壞你這個小不點兒。”

  她捏著詩集,不知道說什麽好,好像有些難過,又有些不服氣,最後嘟噥出一句:“不會的,我才不會被嚇到。”

  他又笑。

  “你連看人殺魚都會被嚇到。”

  “我那是……君子遠庖廚,見其生不忍見其死。”

  他笑,笑了一會兒,忽然說:“對不起,小不點兒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有你在,我才不會那麽痛,更不會那麽難看。”他勉力坐起來,因為疼痛喘氣,胸膛不停起伏。

  她抬起頭。那張臉還是模糊的,像被雲霧隱去了,隻有模模糊糊的輪廓。

  他摸了摸她的頭。

  “所以,應該過不了多久……你就不得不和我這個病人一直待下去了。”

  她“啊”了一聲,隱約覺得這似乎的確是一件很嚴重的、值得道歉的事。但為什麽嚴重?她也並不是很明白。

  她想了好一會兒。

  “那我還能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待在一起嗎?”

  “恐怕不行。但我家會在玉帶城修一座新的莊園,不會離謝家太遠。你可以時常回家。”

  “哦……那我還能去河裏捉魚,去郊外放風箏,去街口的餛飩鋪吃餛飩嗎?”

  “可以。”

  “那我可以不用練字畫畫了嗎?”

  “不行。”他頓了頓,笑出聲,“該學的一樣不能少。”

  笑得她有些惆悵。

  “那好吧,如果隻是換個不遠的地方住,也沒什麽不好。”

  她打了個嗬欠,丟開詩集,揉揉眼睛,再推推少年:“你過去一點呀,我也困了。”

  夢裏的梨樹忽然在盛夏開了雪白的花,池塘上飛著蜻蜓,外麵湧動著麥浪的聲音。外祖母在和侍女說,去給女郎送一盒新做好的點心;外祖父捧著一軸大字回來,喜滋滋地說又得了新的大家真跡,快叫長樂過來一起欣賞。

  夢裏四季常在,夢裏什麽都有。過去在夢裏,過去的人也在夢裏,

  ……

  謝蘊昭打著嗬欠爬起來,推開客棧的窗,隻見外頭香樟樹被風吹得綠意滾滾,樹下下棋的人又換了一撥。

  又是新的一天。

  客棧送了熱水到門口,她洗了臉,又把臉上掉的妝重新補上,換了身灰藍色的窄袖短衣,再拿暗紅色的布條把頭發綁好,最後用木簪固定。

  她配好刀出門,正好肚子餓得“咕”一聲長叫。跑堂的夥計聽到了,登時笑起來,殷勤道:“謝小爺起了?朝食有杏仁餳粥、蒸餅烤餅酥餅、油茶酥酪,您要來點什麽?”

  “我瞧瞧價格。”謝蘊昭精明地說。

  “這就不用您費心嘞。”夥計樂嗬嗬地說,“今早方大夫來,和我們掌櫃的說了,謝小爺您的房錢和飯錢都記在方大夫賬上,還托我們給您帶個話,說是一番心意,請您別推辭。”

  謝蘊昭愣了愣。昨晚方大夫醒了後,看見方小郎就老淚縱橫,死活要給她謝禮。她拿了幾塊碎銀,剩下的都推辭了,沒想到方大夫還能鑽這空。

  “行吧,那就來個蒸餅,一碗酥酪。”她抓抓頭發,嘀咕說,“我才不是有錢不要,隻是那麽多錢太沉了,我懶得拿嘛。”

  “哎——小爺您說啥就是啥。”夥計響亮地應了一聲,麻利地跑去廚房了。

  日上三竿的辰光,東海縣早就熱鬧起來,昨夜的驚魂事件也像長了翅膀,瞬間傳遍全城。這會兒的人們缺少娛樂,逮到一件大事便能津津有味地回味多時,何況方大夫在本地頗有名望,大家都知道他。

  也就有好事者四處跟人講八卦,悄悄指著謝蘊昭,很肯定地跟人說,看看看,那就是一人單騎闖山林、九死一生救小郎的謝爺爺!哇呀,那真是七進七出、殺得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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