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節_這個師妹明明超強卻過分沙雕[穿書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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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節

  “小川,”她揚聲說,“下課啦,和你荀師叔道別吧。”

  謝蘊昭願意相信的……暫時是後一種。

  三月堪堪來臨時,梨花也正到了最盛的姿態,櫻桃花已經凋謝了一半。漫山遍野中,如果是一樹雍容華麗的柔白,便是梨樹;若是有氣無力的疏落粉白,就是櫻桃樹。

  但謝蘊昭總是更喜歡盯著淒淒慘慘的櫻桃花看個不停,算著櫻桃何時掛果、何時成熟,而她的櫻桃酥酪到底又要到什麽時候才吃得到?

  這一天春陽正當空,謝蘊昭交了師門任務、領了靈石在兜中,優哉遊哉地返回洞府,順路在後山看梨花和櫻桃花。

  在某一棵梨樹下,她被人叫住了。

  “石無患?”

  劍光落下,有些氣喘籲籲的石無患出現在她麵前。

  謝蘊昭問:“你從哪兒來?急急忙忙的,看著像被人追殺。”

  說著,她還真伸著脖子往他背後盯了去,搜尋是否有任何殺氣騰騰的人影追隨而來。

  很遺憾,沒有。

  石無患喘了幾口氣,才說:“我才回島上。之前我接了師門任務,在外麵待了一個月,你居然沒注意?”

  謝蘊昭一本正經回答:“貴人多忘事,忙人多不拘小節。我又貴又忙,你說呢?”

  石無患盯她一眼,笑起來。這是個有些過分燦爛的、躍躍欲試的笑容。

  “我聽說你和衛師兄吵架了,如何,你們分手了沒?”他語出驚人,“要不你和我在一起試試吧。”

  十九歲的少年已經張開,皮相是極具欺騙性的清冷端肅——隻限不笑的時候。隻要他笑起來,一雙漆黑鳳目蕩開柔情波光,專注地看著某個人,就總是會讓一眾少女心中小鹿亂撞、生出“他隻看著我、我是特別的”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錯覺。

  大約這就是為什麽許多姑娘明知他風流花心,也還是前赴後繼地撲上去的緣故。要不是因為修仙界情緣隨便談,無所謂名聲、從一而終這樣的糟粕,謝蘊昭大概真的會把他打入“淫賊”一類並忍不住給他一刀。

  也由此可知,謝蘊昭把“會喜歡石無患的別的姑娘”和她自己劃分得清清楚楚。

  “你皮癢了,玩笑開到我頭上了?”她完全沒當真,神色半分不變,還懶洋洋地猜測背後緣由,“你現任叫什麽……哦,嫣華和你吵架了,你要和她賭氣?”

  “我已經和她分手了。”

  “又分手了?你們在一起有三個月麽?”

  “前段時間她主動來信和我分的,是她看上了別人好不好。”石無患一撇嘴,眼睛裏那捧躍躍欲試的光卻燃燒得更加旺盛,“喂,你對著一個人這麽久,也不膩?我們也挺熟的,你跟我試試吧。”

  謝蘊昭怔了怔,才意識到他居然是認真的。她古怪地瞧著石無患,緩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:“石無患,原來是獵豔獵到我頭上了?看來不是皮癢,是白日做夢了。走,鬥法台上我光明正大地揍你一頓,保準把你揍醒。”

  “什麽獵豔?我每一次情緣都是認真的,哪一次我出軌過?”石無患有點急了。

  “你是沒出軌,隻是不拒絕情緣以外的人的示好而已。”謝蘊昭鄙夷道。

  “好,我保證,如果你和我在一起,我絕不會多看別人一眼。”他神色變得嚴肅,乃至伸出一隻手指著天上,“要是你不信,我以道心起誓,三清在上、道君為證,若……”

  “停停停!”

  謝蘊昭終於意識到他真的是認真的——比單純的獵豔、換個情緣更認真。修士不能隨便發誓,尤其是道心誓。若是違反道心誓,未來必然會有滅頂之災。

  石無患鍥而不舍:“那你答應了?”

  “我答應個鬼。”謝蘊昭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,“好吧,算我錯,對不起我應該剛才就說清楚。我和師兄非常好,我一點不想換個情緣。換句話說,我隻喜歡師兄,不喜歡你。”

  他怔了怔,緩緩問:“所以……你們和好了?”

  她還沒說話,就見他急急扭過頭,短促地笑了一聲:“我開玩笑的,你還當真了。”

  掩飾不住神情中的狼狽。

  她沒吭聲。事實上,她也不大清楚這時該說什麽好。該嘲笑一句“你也有今天?大快人心”——但由她來說這句話,似乎也有些過分。

  還是裝什麽都沒發生的好。

  謝蘊昭轉了身,繼續優哉遊哉地往天樞走去,身邊是乘著微風紛紛揚揚的花瓣雨。

  “誰當真?知道你是個花心渣渣,我也就這次大人大量,不揍你了。”

  三月陽光微醺,雪白花雨更醉人。她走出了梨花樹的範圍,又經過一棵她更喜歡的櫻桃樹。有細小的青色果實藏在了頹靡的花蕊後,再過一月,便會有滿樹豔紅。

  “謝蘊昭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喂,謝蘊昭。哪天你真的分手了,跟我說一聲吧。”

  她回過頭:“不會有那一天。”

  他停在原地,就在那棵雪白的梨樹下。滿樹的雪白,還有花白落在他身上;沒有笑容,那張臉也就褪去了輕浮的、油膩的東西,變得清爽,甚至帶了幾分清冷。

  有一個比刹那更短的錯覺——站在那裏的不是從凡世跋涉而來的輕浮少年,而是別的什麽人。謝蘊昭感到一絲困惑,但那困惑像沾染了春日的困乏,懶懶地沉去了不知道哪裏。

  那明明就是石無患。也許失戀的人總是會異常一些。

  異常……

  謝蘊昭微微挑眉:“你什麽時候和光中階了?”

  他笑了一下,那笑裏竟然也沒有任何輕浮之意,反而像梨花花瓣落在水麵,淺淺一絲漣漪。

  他反問:“那你什麽時候和光圓滿了?”

  “你看出來了?你的境界比我低,應該看不出來才對。”

  “聽說的。”

  他伸手接住一片梨花花瓣。

  “謝蘊昭,我要跟著師父去群仙會了。”

  “你師父……掌門師叔?群仙會?那不是……”

  “對,仙道盟百年一度的聚會,各門派的領袖都齊聚一堂。兩月後,在東海與虛海的交界處——須彌山上舉行。地點特殊,迢迢難達,故而三日後就要啟程。”他淡淡說,“聽說衛師兄也會去。”

  謝蘊昭靜靜地看著他。

  他再次笑了笑。

  “衛師兄沒有告訴你?也對,他那樣的大修士,總是有很多事不方便告訴別人,連心愛的師妹也不例外。”

  起了一陣風,吹得花瓣翻飛成雨。梨花的花瓣與櫻桃花的花瓣混在一起,辨不分明。

  謝蘊昭說:“如果你是想挑撥我和師兄,恭喜你,你失敗了。”

  “這麽說,他同你說過?”

  “隻是你比他先一步告訴我而已。”

  “那別的事,他也都跟你說了?”

  “你真是無聊。被拒絕而已,要不要這麽陰陽怪氣?”謝蘊昭歎了口氣,“我們如何都不關你的事。好了你可以閉嘴走人了,別像碎嘴的小老頭一樣說個不停。”

  他卻說:“謝蘊昭,你總是這麽有趣。那麽多人,沒有一個能同你相比。”

  ……這人可能已經是神經病了。

  對待神經病,便要幹脆利落,一字搞定:

  “滾。”

  她懶得再理,架起太阿劍,穿破纏綿花雨,頃刻擺脫了神經病的糾纏。

  在那片被她留下的花雨中……

  少年抬起手,按了按心口的位置。白蓮花的虛影浮現又消失,正如他眼中的道人重新閉目。

  ——我到底……是誰……

  ……

  呼啦——

  這是微夢洞府的門被打開的聲音。

  院中有白衣青年坐在石桌邊,正支著下頷,對著幾個瓷碗出神。碗中分別都有白白的凝固物,上麵灑了一些透明的桂花糖。

  “師兄。”

  他周身百無聊賴的狀態被打破,連微笑也陡然生動起來。

  “師妹,你莫要生我氣。”他歎息道,“我才知掌門師叔要我同去須彌山參加群仙會。推脫不得,實在沒法。今年的新鮮櫻桃摘不了,隻能先試著做些普通酥酪……食言而肥,也不知能否得到師妹諒解。”

  廚房裏,馮延康伸出個頭,氣咻咻說:“這小子把我去年藏的糖桂花翻出來了!還做壞了幾碗,暴殄天物!”

  他歉然道:“從未做過,確實生疏……師妹?”

  她衝過去,狠狠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。

  大概因為有師父在,他臉微微泛出一絲紅,但也摟住她,溫聲道:“看來我是得到諒解了?”

  謝蘊昭沒回答,隻笑眯眯說:“剛才有人與我表白心跡了。”

  他眼眸微眯,也不問,隻略略一想,便勾出一絲冷笑:“石無患是不是?我早知道他不懷好意。”

  雖然沒說更多,那神情卻相當於放狠話:遲早搞他。

  這當然是謝蘊昭自己翻譯的。

  她問:“你怎麽不問我什麽回答?”

  “師妹必然拒絕他了,這豈非理所當然?”他頓了頓,猶豫道,“是拒絕了吧?”

  她忍了又忍,還是笑起來。

  桌上的桂花酥酪將四周都熏出一絲甜意,謝蘊昭吃了一口,發現酥酪比她想的還甜。她往常是吃不了這麽甜的。

  “如何?”

  “太……”她拖長聲音,在他假作鎮定、實則緊張的目光裏,再度笑出來,“太剛剛好了,師兄你真是個廚房天才,以後都讓你烹飪好啦!”

  他也笑了,聲音愉悅:“求之不得。”

  ……

  同樣也是這一天……

  靈獸苑。

  “溯長老……你還記不記得天一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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