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好梦须臾(2_双鲤迢迢一纸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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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好梦须臾(2

  客房中静静的。

  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。

  胡荼不说话,那神秘少女也就不再开口。

  许久,见胡荼闭上眼,送一片鲜橙在口中含住,不急不缓,淡声道:“以后,休在我面前提起她了。”

  少女眼中赫然一喜,仿佛是松了一口大气,僵硬的肩膀也软下来,她柔声笑道:“我原当二少说假,没想到您真的舍得放了。还是要说一声,恭喜二少。”

  小狮子似笑非笑,似听见什么很滑稽的话,想说些什么,终于没说。他半卧在床,手掌缠着一层层雪白的薄纱,上面隐约浸出鲜血。他神色从容,虽然看似比以往更加瘦削单薄,精神却很好。

  许久,少女听他又道:“下次不要那么做了。”

  这两位主儿,都是精明无比的人。

  那少女只听了这一句,脸色赫然一白,当即明白他说的是客栈外针对刘盈的那次刺杀。

  她正要解释什么。

  但听胡荼又道:“你用箫声引来影杀,派他们去杀刘盈,忒大的胆子呀。幸而她只道是东夏影杀在出手,才没惹出大乱。她的武功,不像你想的那般不堪。下次,若没有十足的把握,休得妄动。”

  原来并非是因为喜欢刘盈。

  话音一落,就见少女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的光芒,而后,是浓浓的喜色,“谨遵二少旨意。”

  刘盈在门外,只听见他们有说有笑。

  她抿紧苍白的唇,心里有些发苦。

  犹豫了一下,刘盈终是把熬好的药送到鱼微手里,硬扯出一抹淡笑,“把这个送过去。”

  鱼微刚想推开药盅,一抬头,但见刘盈眼中似有针芒扎来,想好的那些刻薄话顿时噎在嗓子里,吐也吐不出,无意识就接下药碗。

  等他反应过来,只看到刘盈一抹走远的影子。

  也没啥不同,没来由的,心里就是泛上一丝负疚。

  鱼微忽然想到,在云胡府中,她也是这般独来独往的模样。所有人都道她清冷孤僻,性子诡异得很,连他自己也没留心过她。

  可如今,这么一瞧,却发现并非她孤僻。

  正似一个圆,她勉强不了自己融进来,便只有生生地划分了楚河汉界,生死两不知。而那个圆,却是从伊始起,就没准备接纳她这个人。

  出了客栈,往外走,是熙攘的街道,纵是孤城,这儿自给自足,依旧异常繁华。从城门往外,步过漆黑的吊桥,再走一段路便是高耸的山。第一次到天封时,刘盈只记得一片沉沉云翳压着视野,近了才知道那是城楼。

  她走得迟缓,此时正值深秋,草木萧萧。

  一步步踏在零落泥叶上,发出嚓嚓的细响。

  温和地,舒缓着她心中的郁结。

  不知从哪里,忽然传来个低沉冷峻的声音。说话的人,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礼貌,什么叫温和,硬生生地丢下一句讽刺言语。

  “我还当刘盈是何等厉害的主儿,如今一见,不过一个寻常女子。”

  刘盈顿下步子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。

  她也不回头,斟酌了下言辞,柔声道:“近些天,我一直知道有人与我作对。没想到小女这般能耐,惹上的竟是堂堂的十九王爷。我原当十九王爷只会在宫墙之中,养精蓄锐,却原是我高估了宁王殿下。”

  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客气。

  啪啪啪!

  掌声一下下响了起来。

  刘盈忽然从沉思中醒过来,对方是皇子,她是平民。

  如今绝不是斗意气的时候,她想起自己刚说出的话,恨不得把舌头咬掉。

  宁王眼中掠过一分杀机,终于从后面走到刘盈眼前,一笼青影,就这么忽地压下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盈,眼中依然是那般暴戾,空气中,分分寸寸逼仄着上位者的迫力。

  这个应在皇城的十九王爷居然跑到了天封。

  刘盈觉得新奇,可还是头皮发麻。

  宁王逼视着眼前的女子,有些不屑。

  十年前,有人曾偷偷地翻阅过摄政王的天机谶,大篇大篇晦涩难懂的文字中,只有这一段话流传出来——“沧原,岐州;叶紫,刘盈。一谋一师,平镇九州。”天机谶向来不记无名之辈,这句话在沧原差点儿兴起大乱。

  天下叶紫、刘盈何其多,当年一拨贵族子弟,哪家的少爷没有一个叫刘盈的夫子,一个叫叶紫的谋士。若非皇榜天下,摄政王称其为无稽之谈,还不知这群蠢蠢欲动的贵族会惹出怎样的乱子。

  可即便是摄政王公告了天下,空穴来风并非无来由。

  宁王是什么人,明里信了,心里又岂会当真。他费了忒大工夫,终于查出当日芙蓉宴上的女子,就是堂堂天机谶上的刘盈。

  生生错了忒好的机会,对宁王而言,实乃大辱。

  他追到天封,暗里观察了刘盈许久,对这个女子实在有些失望。

  便是她在芙蓉宴上提醒湘宁猜谜的那点儿小心思,他也不看在眼中,只觉这女子虽然有巧智,却绝不至于像天机谶上说得那般厉害。

  如今,刘盈又为情而苦。

  对宁王而言,这女子就有点儿愚了。

  女子不沾情也就罢了,一沾情,纵是再狡黠聪慧也会犯傻。

  实不至,名不归。

  说的便是她了。

  不过,他到底是个精明能忍的人。

  纵是失望,还是决定会一会这天机谶上的女子。

  心思电转间,宁王也懒得遮掩眸中那些轻蔑,只听他冷声道:“小刘夫子,光是有好记性,能记得本王的声音,还是不够的。”

  刘盈根本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

  她低头,尝试补救方才所犯的那个致命错误。

  只听女子的嗓音响起,“王爷息怒,民女原就不是什么聪明人,不知什么才所谓够,还情王爷指点。”

  “休与我打这些马虎眼,刘盈,你是个什么样的人,本王清楚得很。十四岁以前在教坊学习,花名幽篁。因心思聪颖,名震当地,在庙会上得了岐州胡夫人的眼缘,把你从教坊中赎出。而后教胡家的小少爷识文断字。二十一岁,这般半老年纪,竟与自己的学生有了露水姻缘。二十四岁出岐州,入天封……”

  他说得轻描淡写,刘盈心中却狠狠一缩。她看着眼前一身锦衣,双目中透出浓浓暴戾气息的年轻男子,嘴角微微翘了翘,似乎是想笑,终于只翘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  她低下头,掩住嘴角那丝弧度,“宁王这么说,应似十分了解我的性子。”

  宁王不答反问:“你说呢?”他实在没看出她哪里生得绝色,这般的姿色,也能在教坊中站稳脚跟吗?

  十九王爷皱起眉,似厌恶得连衣角都不想沾着。

  在他看来,这女子十分可厌。

  别的且不说,身为师长,居然连自己十六岁的弟子都不放过,实在淫色得很。

  十六岁的男子也不算小,可和自己的女师有那样的干系,太过肮脏。

  刘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笑道:“原来堂堂的十九王爷,也会做这些勾当。十九王爷查得很全,也很细,民女不得不服。”

  在她笑时,那双眼眸乌黑安静,分不出是喜是怒,唇色苍白,全无血色。

  这样弱不禁风的模样,忽然让宁王心中一动。

  他似明白了胡荼迷上了她哪一点,忽然勾起她的下巴,似想印证自己的猜测,不由分说就将唇欺了上去。虽然不想承认,但是她的唇真的很软,浑不似她的人,这般冷淡疏离,让他忍不住想掠取更多的蜜津。

  可一睁眼,却看见刘盈睁着眼睛看着自己。

  那眼中,无喜无怒,漆黑得宛如一潭死水,冷得让他心中那些旖念,纷纷烟消云散。

  宁王忽然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怒气,狠狠一摔,把刘盈摔到地上。

  他狠狠地抹去唇间遗留着的她的气味,眸中射出粗暴狠戾的寒光,“不愧是教坊出来的女人,你就是靠这副模样,得到那个小狼崽子的青睐?真是淫荡得很,就连本王,差点儿也被你迷惑了。”

  刘盈的手掌抵着地上的泥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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