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六壬捷录(4_双鲤迢迢一纸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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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六壬捷录(4

  曼舞的黄沙阵里,那条路时而宽绰,时而扭曲,这一刻还在,下一刻却似乎要消失无踪。

  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,耳边传来上古奇人的诗吟,大气磅礴,卷着狂风灌入耳中,激昂长啸。

  “日煌煌兮,沙裳裳。大风起兮,尘飞扬。言蜚蜚兮,石霶霶。休祲降兮,乱边疆。景行行止兮天无穹,方圆容我做道场……”歌声苍茫大气,刘盈只觉心口似燃着一团熊熊烈火,浑身都沸腾了起来。

  不知怎的,她眼前似浮现出上古时期的战场,铁血黄沙,马革裹尸,似一场惊天的鏖战。

  当最后一字入耳,她脑海中灵光乍现,似有什么跃跃欲出。

  此时的东夏,不正如一个远无止境的沙漠,看似煌煌裳裳,明灿无双,却枯涸几近坍塌。言蜚蜚,正如同“帝师王谋”那个传言,似一场掀天的大风,吹乱了黄沙,激荡起尘土万千,流言飞语如石砸下。

  鸣秀君以诗代言语,诗句之外,应该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
  最后两句,正是歌声最关键的地方。

  “休祲降兮,乱边疆。景行行止兮天无穹,方圆容我做道场。”

  这两句话,到底对应着怎样的谶语?

  刘盈还想深究下去,却听胡荼猛然一声大喝,“走!”随即上前一把拉住有些懵懂的小夫子,几个起落就下到八层。二人身后,赫然传来轰然巨响,也不知又是哪一个阵法已然启动。

  待耳中余音纷纷沉淀下来,在一阵哈哈大笑声中,眼前赫然展开了一幅黑白巨卷——四周的岩壁上用两种单薄的颜色竟涂抹出了万千气象。画中画,人中人,站在这儿,分不清所处到底是画中景,还是景中画。

  如此简单,居然有泼天之景,气势浩大,见上一眼,都觉异常的阴寒冷厉。

  因为,那满壁的图画的是百鬼夜行图、森罗地狱景,画上的众鬼狰狞可怖,戾气冲天。

  更有八个大字,似是镶嵌在对面的壁上,笔走龙蛇,苍劲有力。书的是——乾坤双色,百鬼炼狱!

  刘盈来不及思索字中的奥妙,只觉满眼满心的震撼。

  她刚要上前,手掌却被胡荼握住了。小狮子在第七层分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,此时却收敛了冷漠,语气舒缓地解释道:“夫子不好奇鸣秀君原应是耄耋老者,为何却生得少年模样吗?”

  随着他话音落下,墓室中阴寒之势,竟生生被压下不少。

  刘盈只觉压力一轻。但听小狮子清冷的嗓音,在满室色彩鲜明之中,透着诡异的冷酷,他道:“人之将老,必得寻衣钵传承于世。不然大限到来,倘若一身绝学带进黄土,那岂不是什么也没了,鸣秀聪明,就聪明在这里。”

  声音回荡,层层迭响,轻易就破了满室画彩鬼灵带来的压迫。

  刘盈是何等精明的人物,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。

  小狮子明着闲话家常,不仅揭破了鸣秀为何三十年依然少年模样的谜底,也暗中刺了刺守生墓的老头,大剌剌地讥讽他们老而不死,绝学无传。

  可她再聪明,却不知道,小狮子伸手握紧她的手时,生生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。她只要再往前一步,前面煞气冲天,恰恰是一幅钟馗捉鬼图。

  小鬼的位置,正是向前三尺的距离。

  钟馗捉鬼,小鬼吃人。那将死小鬼,依然一身戾气,张牙舞爪地拖人入地狱。正在前方,只要刘盈一走过去,立时会变成画中景象,惨死当场。

  生墓中,虚虚实实,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幅画,转眼就能在顷刻间取人性命。

  黑白双色看似简单,正是阎罗殿中的黑白无常。

  这里多的是大鬼、小鬼,有吃人的恶鬼,满面狰狞;也有吃鬼的罗汉,凶神恶煞。那一笔一撇,将地狱景象、血海炼狱,栩栩如生地拉入人间。

  一泼儿血、腥臭淋漓。

  一泼儿墨、暗含杀机。

  刘盈定睛一看,险些魂飞魄散。她纵然不信鬼神,却依然被绘者精妙的画风吓得心怦怦直跳,睁大双目,呼吸都凝住了。掌心一片黏腻,情不自禁地就抓住了小狮子的衣角。

  胡荼转头静静地掠了她一眼,那眸光如冰封三尺的冰块,刘盈心中咯噔一凉,还没反应过来,他已经毫不留情地拂开了她。

  就在这时,画面赫然如被水浸透,所有的颜色渐渐崩离出来。

  一阵恍惚之后,只见一个干瘦枯弱的玄衣老头佝偻着背,手中拿着一支硕大无比的毛笔,正冲两人桀桀怪笑。

  笑声惊天,刺得人耳膜震痛。

  毛笔太大,老头太小,乍一眼望去,只觉毛笔几乎要压断他干瘦枯黄的手臂。老头从口中唾出口唾沫,狠狠骂了一句什么。刘盈没听清,只觉这老头似有几分面熟,却想不出几时见过。

  来之前,顾倩兮已经把守墓者的来历说了一遍。

  ——隐、画、棋、书、琴。

  墓守第一关,是玄隐门的鸣秀君,擅长奇门遁甲,与众人不同。

  其余四关,分别是四宝坛中的四大长老,各有所长。因为是同门所出,所以这四人除了兵器不同,武学心法是如出一辙。

  如果能从这一关中摸透老人的武学路数,对下面三关必然有非常大的帮助。

  可刘盈却对眼前这个老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惧意。这种惧,比之画中炼狱的大鬼凶神更让人心寒。老头笑时,眼角也是耷拉着。只瞟他一眼,都似觉着后心发寒,那是一种从炼狱中洗出的阴寒,带着浓郁的死气。

  老头儿阴恻恻地盯着两人,嗓音如木枝划过金属,瘆得人心里直发慌,他桀桀笑道:“玄隐门刚刚出道的毛娃娃,不配与老朽比肩。过得那关,算不得什么。老朽不与两个娃娃玩虚的,传出去倒是坏了老朽的名号。看在两个娃娃手中有令的面子上,老朽以此为界,你二人,只要有一人过得这条线,老朽便放你们过去。”

  轰的一声巨响,那支比人还要高的毛笔横飞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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